1
我叫莫酒酒,是我们村的风云人物。
具体有多风云呢?
就这么说吧,别人寒窗苦读,有幸一朝高中,才得以让父母在村里露个脸。
而我,随随便便说句话,就成了全村人的焦点。
不错,我就是本村公认的乌鸦嘴本嘴。
凡我开口,三秒内必清场。
就比如,一村的男人相约出海去捕鱼,我的嘴忍不住说了句:老爸,你不会遇到海啸吧?
结果,全村人满载而归,就我老爸空手,还是搭别人的船回来的。
因为海啸它谁也没找,上来就掀翻我爸的船,然后原地蒸发。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我的嘴是碰巧,但很快,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有一次我哥,高三之后又高三,好容易想开放弃复读了,准备去城里打工。
我忍不住说了句:老哥,城里该不会非大学生不要吧?
果然,当天我哥就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因为我这事儿,村长好心建议:“老莫啊,你家这丫头的乌鸦嘴可不好啊,要不找人看看?”
我爸妈特意往城里去了一趟,我被顺手丢给外婆。
哪知,风水大师没请回来,我妈差点连外婆最后一面没见着。
不错,外婆是和我一起摘枣来着,结果外婆刚抱起亲了我一口,我忍不住说了句:外婆,我有点沉,你小心……
然后,下一秒她就脚底一滑,栽山沟里去了。
外婆鬼门关溜了一遭,人也清明了不少,张口便是:“酒酒丫头这丫头,天生的乌鸦嘴,你们小心点!”
联想到之前种种,爸妈也有点虚了,让我没事别乱说话。
可我也想不乱说话,但偏偏这张乌鸦嘴,它不受控制啊!
邪乎的狠!
爸妈一咬牙,给我在村口置办了一处出租屋,好赖想把我拉扯到成年。
然而,我的嘴又没忍住:“那个,最近天气不好,村里的风水不会受影响吧。”
果然,村里隔三差五洪涝、大旱,庄稼地里颗粒无收。
出海的有去无回,当兵的再无音信。
经商的赔的裤钗儿不剩,城里头打工的另置新家。
村里的寡妇越来越多,三四岁的男孩就被赶鸭子上架谈论婚事。
老村长领着一大帮子寡妇跪在我门前,求我别乱说话了,放他们一条生路!
只要我肯挪一挪玉步,踏出这个村,我家三代从此在村里横着走。
2
为着老村长的一句话,我背井离乡三年又三年。
这六年间,我把隔壁村、周围县跑了个遍,无一例外,嚯嚯了一处又一处。
天知道,我莫酒酒也想有个家。
兴许市区能人多,大伙不惧我的乌鸦嘴?
事实是,市区藏龙卧虎,这不,都有敢绑架我。
我被捆成个结结实实的粽子扔在汽车后座上。
两始作俑者在前头叽里呱啦地商量给我卖多少。
李三伸出五个短粗的手指:“少说也得这个价!”
王二狗摇摇头:“你懂个P,少说也得这个才回本。”
我伸长脖子,王二狗比了个“枪”。
不是我谦虚,我还真不值这个价。
考虑到我毁天灭地的无敌乌鸦嘴,我把过往经历如实说了:“你们真不怕带着我,车胎爆了啥的?”
两人差点笑岔气。
才说没几句,忽然,“咣当”一声,我整个人滚到座位下。
这场景,我简直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我的嘴巴应验了呗!
李三:“大哥,好好的怎么车胎爆了?”
王二狗:“真TM晦气!”
两人下车鼓捣了半天,总算换好了车胎。
车子一路向上开,刚恢复正常,我一个没忍住,又开口了:“那个,这荒郊野岭的,你们车不会熄火吧?”
果然,车子就开始向后倒。
李三:“老大这车怎么熄火了,这不是新——?”
车子倒上绿化带,直接撞树上了。
好在我挤在后座与前座之间,屁事没有。
不过李三就惨了,他那个脑袋直接把挡风玻璃撞了个窟窿,然后还好巧不巧地卡那了。
好倒霉哦,我捂着眼不敢看。
王二狗挣扎着打开车门,一把把我拽下来,回头再看李三,这是救还是不救?
“真TM点背!”
这还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王二狗骂骂咧咧地拨通120,然后扔下李三拽着我走了。
我心想,我能放过这人贩子?开口说了句:“那个,周围狗多,小心……”
此时,王二狗也不知从哪里顺手扒了个拖拉机,正在打火,远处一只身形巨大的萨摩耶,飞身上前就吻了他一口。
那叫一个狠啊。
我赶忙埋下头,独留一双幸灾乐祸的眼睛,让你不相信我的乌鸦嘴!
“咱们一会儿不会遇上警察吧?”
我见王二狗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连忙开口。
果然,没走两步,又碰上警察设路障。
王二狗着急忙慌地割断我身上的绳子,还拿把水果刀在我眼前比划了半天:“等下警察问话你TM别瞎说!”
笑话,我还怕和你被迫分离呢!正巧我没地方下脚,再说总得把你嚯嚯够我才算功德圆满不是?!
“下车,临检。”
一位中年警察简短命令道。
“你谁啊,怎么嘴里还塞着手绢,难道你是被他们绑架的?”
我翻身坐起:“叔你真没见识,连SM也没见过。”
警察:“......”
王二狗:“......”
2
摆脱警察后,王二狗直接把车开进山里。
路上他几次回头恶狠狠地看我。
王二狗:“你是不是学过茅山之术?”
我一脸真诚:“还真没。”
搞笑了,我这还用学,天生自带。
为求稳妥,王二狗又把我卖了。
我把四千块转给了一个口吃老汉。
最初,他还指望我给干农活,我丢下一句:“敢用我,你也不怕倒赔钱?”
说罢,我抡起锄头下去,锄刃它就越飞越高,直接飞到邻村。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哪个天杀的谋害我当家的...”
一看这场景,我立时扔了锄柄撒丫子就跑。
结果顺道砸死一头牛。
这一下老汉傻眼了,买我掏空了所有积蓄。
这上哪再凑钱赔人又赔牛的?
老汉两眼一闭一睁,一把拎起我扔到他儿子房里。
“他娘、娘的,四千、千块买了个花、花瓶,连个活、活也干不了。儿啊,你好好、好好给老子、子做功课,赶明、明年春务必、必给老子抱上、上孙子!”
这下我有点方,万一我倒霉赶不上他射门快,那我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在,老汉儿子是个跛子。
还是个身高有点缺陷的跛子,难怪没找下媳妇儿。
跛子一双小眼贼溜溜地盯着我,活像个看见米田共的苍蝇。
我也同情似地看向他:“那个,你敢碰我,不怕断子绝孙啊?”
“你就是我老子买下的小媳妇儿?瞧着还真顺眼啊!”
跛子蹬蹬地向我走来:“你跑什么,进了这屋你还以为能跑得掉?”
只听“砰”的一声,跛子摔了个狗吃屎,他手里的拐棍儿不偏不倚地撞在他子孙根儿上。
啧啧,可真是巧啊!
我激动得差点笑出声,让你再随便往外掏!
老汉白着脸冲进来,又使出浑身的劲儿架起儿子往县医院去。
临走时老汉眯着眼看了我半天,啐了我一口“扫把星”!
当晚我左等右等,儿子和爹都没回来。
呵,这老汉一定是看透了我,也不怕我连夜溜了。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住下了。
老汉两天后才回来。
他唯一的房子,走的时候还房模房样,回来就只剩半堵墙了。
“你、你对我、我的房子做了什、什么?”
老汉操起一把镰刀,恼羞成怒地瞪着我。
我无比严肃:“你们走的那天刮龙卷风来着,不过今天应该也要刮……”
正僵持着,只听“轰隆”一声,唯一的半堵墙也应声碎裂。
老汉伏地大哭:“灾星啊灾星!家、家门不幸啊!”
3
我又被卖了。
老汉两千块把我送给了村里的小混混。
我真是一路跌价。
小混混当即叫上他姐夫,预备把我高价出手,好好赚他一笔。
我本人对此只想呵呵。
想法是好的,只是不凑巧遇上了我。
就像考试作了半天弊结果抄了个学渣。
两人开了个五菱宏光一路七拐八绕。
我眯着小眼躺在后座美美的打了个盹儿:“你们敢拐我,也不怕走背字?”
不是我缺心眼,实在是对自己的乌鸦嘴能力,认识深刻。
所以,当两人搁路上开好好的突然树上掉下一只鸟,不偏不倚砸在前机盖上。
我已经能自如地开怀大笑还自带消音装备。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路怎么和跟上鬼似的?”
我眨了眨眼,可不就是我嘛,妥妥的倒霉鬼本鬼。
就是这路有点眼熟...
这不是我从小长大的故乡吗?
两人犹自沉浸在“赚了钱先买啥的”讨论中...
很快,五菱车一个神龙摆尾,我到家了。
我倒想看看我们村这是谁这么出息做开这买卖人口的勾当。
小混混率先跳下车:“我说二黑,这回的货低于这个数可面谈。”
二黑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少废话,先验货!”
二黑?不村长家的小舅子吗?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跳下车。
二黑连同身后的两大块头,瞬间惊的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你是莫酒酒?我们费尽无数心思,才好不容易把你赶出去的乌鸦嘴莫酒酒?”
我咧嘴一笑:“难得老弟你还记得我,这些年过的可好,你爸的痔疮还犯吗,你妈的梅毒治好了吗,你脑瘫的弟弟还经常走丢不?”
二黑瞬间黑了脸,偏又强挤出一点笑意:“您老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我大大方方地抛了个媚眼:“这你可得问你的小朋友了,专程给我从那老远拉回来,我这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二黑纵身一跃跳到最近的牛车上振臂一呼:“弟兄们干他!就是他们把莫酒酒这个扫把星又带回来的!”
下一秒,一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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