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心里想着,刚送走赵铁牛那帮横行霸道的人,又来了一个同样不靠谱的男人。
当然,相比之下,他总归要正派些。
花时没应他刚才那句不正经的话,指着不远处的一张床:“你快躺上去。”
墨无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几块木板搭建而成的简陋的床,上面铺了一张陈旧的棉被。
从小锦衣玉食的他,看到这张勉强成为床的时候,浓眉下意识的皱起。
花时小手轻轻推了他一下,无语又好笑:“珩公子还嫌弃上了?
这儿可比睡山洞舒服多了。”
“嗯,说的也是。”
墨无珩煞有其事的点头,还真乖乖听话躺了上去。
花时翻出她行针用的小布袋,放在一旁,又抬起手,很自然的扯开他的几件衣领,让他露出了胸前一大块。
花时一边帮他把脉,一边凝眸观察着他的伤势。
墨无珩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我不仅为你而毒发,现在;连衣服也让你脱了,真不打算有所表示?”
他并不是孟浪的人,只是觉得她有趣,加上在山洞的时候儿总是对他爱搭不理的,这会儿就想逗逗她。
花时手中的动作顿了下,那双澄澈乌黑的眼睛朝他瞥去:“刚才之事,多谢珩公子出手相助。”
“嗯,这份道谢我收下了。”
“不过,既然珩公子这么说,那我也要提醒一句。”
花时手上替他行针,嘴上话锋一转,“我救了珩公子一命,外人常说,救命之恩,小男子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
这意味着,你护我是应该的,我收回刚才的道谢。”
“小男子?
做牛马?”
墨无珩哑然失笑,眼角眉梢都在上挑,“花时,你果然有趣。”
花时并不想和他多贫,认真的替他压下蛇毒。
很快,墨无珩就感觉到全身的剧痛得到缓解,再抬头看向花时,发现她因为集中注意力而消耗了不少体力,额头上冒出些许汗珠。
墨无珩忍住了想要伸手帮她擦拭汗珠的冲动,语气漫不经心:“你又救了我一命,这次打算要我怎么报答你?”
花时垂着眼眸,把银针整齐的收进小布包里,头也没抬的说了句:“这次是因为我才毒发,不用报答。”
她顿了下,又提醒一句:“这儿就算距离最近的镇子也要走上好几个时辰,珩公子还是想法子快些赶过去吧,免得误了解毒的机会。”
“我见你医术不错,怎么,你不打算替我解毒?
况且,是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答应我要让我住下的。”
花时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瞪大了乌黑的眼睛朝他看去:“可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应付他们的托词吗?”
听他这意思,是真打算在她家住下了?
墨无珩反问一句:“我身上蛇毒随时会危及性命,只怕赶不到镇上。
花时,你好不容易把我这条命捡回来,要是丢在了半路上,岂不是白费了你的一番善意?”
“可你一个男子,住在我这儿总归不好。”
“医者父母心,眼中无男女。”
墨无珩勾着笑,提醒她一句,“花时,我是你的病人。”
“……”花时无言以对。
她也并不是那种在乎流言蜚语的性子。
日子都过不好了,谁还在乎嘴皮子上的那些事?
“你这是耍无赖。”
花时抱怨嘟哝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微鼓起嘴巴。
她算是妥协了:“待我帮你把蛇毒拔了,不伤及性命后,你便离开。”
墨无珩假装没听见她前面那句话,敛着笑意点头应道:“好,听你的。”
“蛇毒很危险,也很难解,恐怕需要花上一阵子。
我每天会……”花时一边帮他简单处理其他地方的伤口,一边叮嘱他需要注意的事。
墨无珩安静听了一会后,冷不丁打断她的话:“他们经常欺负你?
包括你的那两个亲戚?”
花时的睫毛颤了颤,声音沉闷低落:“嗯。
爹娘在的时候,还有人护着。
他们走了之后就——”她的话只说了半,但墨无珩听懂了。
“不反抗?”
“反抗过,没用,他们和赵铁牛那群人是一伙的。
越是反抗,越是会换来他们变本加厉的打骂。”
“你会解毒,自然也会用毒。
为什么不首接对那些欺负你的人下毒?”
“因为我大伯也会医,也会解毒。
我还没及笄的时候,赵铁牛就曾想欺负我,我对他下了毒,逃过一劫。
我大伯不仅帮他解了毒,还把我捆起来关进村后面的小黑屋,让我和赵铁牛在那待一晚上。
要不是孙大娘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救出我,恐怕那天晚上,我就是赵铁牛的人了。”
尽管这件事己经过去挺久了,可花时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恶心又气愤,以及汹涌而来的恐惧和无助。
花时的小脸变得有些苍白,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着,遮住她眼底的害怕。
她并没有看见墨无珩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与暴戾。
墨无珩的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你可以逃离这儿。”
“我也试过,还是没用。
能出去的路全都有赵铁牛的人在看守着。
更何况,我还有个年幼多病的弟弟,我就算离开这儿,也必须要把他带上。”
花时的小手收紧了些,眼睛和鼻子有些酸涩:“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必须要保护好他。”
墨无珩弄清楚了她的处境:“难怪你无法离开这里。”
“我不会放弃的。”
花时吸了吸鼻子,再次抬头看向墨无珩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等我攒够了银子,我就带弟弟离开这里。
他们再怎么盯着我,也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她忍了这么多年,就是在边攒银子边等机会。
墨无珩对上她微红的眼睛,内心深处的保护欲彻底被她激起,不由自主的对她伸出了手,嗓音低沉:“跟我走。
花时,我带你离开。”
花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愣在那儿,茫然无措的捏紧手指,不知该如何反应。
心脏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莫名跳的快了起来。
叩叩!
叩叩!
房门忽然被敲响,急切担忧的声音打断了屋子里安静而微妙的气氛。
“花时!
花时!
你没事吧?
我听说你大伯和伯母把你嫁给赵铁牛换好处,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花时蓦的从刚才奇怪的情绪中回过神,慌忙收回视线,转身去开门。
墨无珩并没有移开视线,反而行无所忌的继续注视着她,一如他的性格那般,慵懒不羁,还藏着一丝无赖的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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