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宇说出理由。
就是不明白，她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
女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哄我开心，原来是打红薯的主意。
那半亩红薯，是全家人明年一春的口粮， 你要是把它给卖了，全家就得挨饿，你就不怕你爸你妈被饿死？”
练宇一时懵圈：“我没打什么主意，也没想要卖啊？”
练宇心想，他只是想帮她分担点劳动而己，难道也错了？
“去年的红薯不是全被你卖了！”
练宇想起来了，还真有那么回事。
女人辛苦从地里收回来的红薯，藏在地窖里，那个练宇就偷偷地弄出来，弄到集市上给卖了。
“我承认，但那是以前那个练宇做下的蠢事。
现在的练宇脱胎换骨，志比天高，不屑于做那种人神共愤的事。”
良久，女人对他还是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
练宇再不敢随便说话，就像周围埋了许多地雷，说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就踩上了。
他想出去看看环境。
开门却见到练华和练青两姐妹站在门口。
练华抬起敲门的手，还停留在空中，应该是她刚要敲门，门却突然开了。
从头顶看去，练华比练青高一点，练青比练华胖一点。
从面相上，练华火辣外向，练青内敛文静。
练华大练青一岁，两个人同读高三，正准备考大学。
“哥，我们来拿生活费。”
练华开口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练宇下意识掏口袋，掏遍身上所有口袋，没有找到一毛钱。
如此情形之下，他显得既尴尬又沮丧。
“练华练青，你们来啦。”
女人笑着从卧室出来，刚才她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用橡皮筋扎着。
姐妹俩看见她，亲切地称呼一声“嫂嫂”，并说明来意。
“你们等我一下。”
女人转身进了卧室，出来时，气得不行，指着练宇：“姓练的，这种事只有你这种人才能做得出来！”
“我做什么了？”
练宇也好奇，想知道那个练宇到底干了些什么。
女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练宇明显感知到，来自两个妹妹对他的鄙视和厌恶。
姐妹俩依附在女人身边，给她顺气。
女人对她俩道：“我藏起来的时候，明明是五块钱，现在变成了五毛。”
“嫂嫂的意思是说，有人用五毛钱换走了五块钱，这怎么可能？”
练青睁着大眼睛说道。
“我没有看错，放进去的时候就是五块钱。”
女人对此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嫂嫂，我相信您。
某人是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练华说完，瞄了练宇一眼。
“练宇，是不是你做的？”
女人问道。
练宇想了起来，昨天下午，他回来了一趟，见卧室里没人，便悄悄进去，拉开抽屉，翻找着看还有没有值线的东西。
终于在一本书中找到了五块钱。
他本来想拿钱走人，却迟疑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来仅有的五毛钱，夹进了书本里。
关门出来，见西下无人，便大摇大摆上街喝酒。
喝了不少，感觉浑身难受，便起身回家。
回到家连站都站不稳，倒在客厅的门板上，天亮之前死于非命。
巧合的是，拥有百亿身价的大老板练宇，昨天晚上和几位老板聚餐，喝了点酒，回去后躺下，突发心肌梗塞死亡，然后就穿了过来。
“是我。”
练宇承认道。
女人听到他亲口承认，没有发火，也没有骂人，只是脸上有些忧伤之色，“家里再也没有钱了，怎么办？”
姐妹俩听嫂嫂这么一说，双双露出失望的眼神。
“我去借钱，等我半个小时。”
练宇向她们仨人交代一声，大步跨出门去。
现在除了向人借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不信，活人能让尿憋死。
可是向谁借呢？
他的那些酒肉朋友，都不是本村人，要跑到镇上去，时间上来不及。
在本村挨家挨户去求，他的名声极差，都以为他是借钱赌博的话，谁也不愿意借。
练宇用大脑搜索了一遍全村的人，眼前一亮：就选他。
村东头的赵西，赵西平时做小生意，手里头有活钱。
最主要的是，赵老板对人和气，碰上面，会主动和练宇打招呼，不像有些人瞧不起他。
耳闻赵西还是个行善之人，经常把为了子孙后代多做好事，挂在嘴边。
这样的人求他帮一把，应该不会拒绝吧。
为了赶时间，练宇小跑起来向赵西家而去。
他年轻时有晨跑的习惯，正好，现在又变成了年轻人，晨跑就从今天开始吧。
赵西又是让坐，又是泡茶，很是热情。
练宇把借钱一事说了，赵西一听就答应了。
练宇只借五块钱，赵西没有找到五块的，手里拿着几张十块的。
“十块的要不要？”
赵西问。
“谢谢，要的。”
练宇怕他不肯借，才开口借五块钱，他肯多借，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赵西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练宇。
练宇正要伸手接过，不料，赵西老婆从房间里跳了出来嚷嚷道：“借什么借，我不同意！”
孙二秀夺过赵西的钱，对练宇道：“你家就是个无底洞！”
“无底洞，什么意思？”
练宇问。
孙二秀道：“你妈三天两头来借钱，我家又不是开银行，承受不起。”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我妈借了多少钱？”
那个练宇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所以他记忆里没有印象。
“三千多。”
孙二秀道。
练宇见过大钱，三五千块钱在他眼里就像沙滩上的几粒沙子。
但在八十年代，就普通家庭来说，上千元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事你不要管，”赵西呵斥他老婆，“借钱的事，是我答应杨春兰的，我保证过，在我能力范围内，不管花多少钱，也要帮练有田把伤治好。”
“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我不该管吗？”
孙二秀不服道，“彩礼也要不了那么多呀！”
练宇不好意思问，他爸为什么要那么多钱治伤，伤从何而来。
作为兄妹中老大，连家中什么时候出了大事都不知道，他替那个练宇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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