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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叶凌月心中五味杂陈。眼见凤莘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闻言,凤莘拂袖一挥:“无理取闹!叶凌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身穿飞鱼服的夏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叶凌月竟觉般配得刺眼。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叶凌月脸色惨白。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主角:叶凌月凤莘 更新:2022-11-15 14: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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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凌月凤莘的其他类型小说《叶凌月凤莘结局》,由网络作家“叶凌月凤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时间,叶凌月心中五味杂陈。眼见凤莘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闻言,凤莘拂袖一挥:“无理取闹!叶凌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身穿飞鱼服的夏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叶凌月竟觉般配得刺眼。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叶凌月脸色惨白。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锦州千户府,灯火阑珊。
冰冷的雪铺满了屋檐和青石路,冷风呼啸。
屋内,叶凌月看着眼前掉漆的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装满了母亲写给她的家书,雪白的宣纸有些泛黄。
她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五月:月儿,娘不日启程来锦州,你弟弟五岁了,嚷着要见你,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
她握着信笺的手紧了紧,随即又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六月:你爹含冤入狱,楚家难逃罪责,你务必尽快嫁给霍大人,保全自己……”
叶凌月攥紧手里的信,指尖泛白,眼眶泛红。
三年前家逢突变,楚家满门抄斩,她还未赶回永州便是天人永隔。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小梅行礼的声音:“大人。”
听见声音,叶凌月连忙收好手中的木盒。
门开,一袭飞鱼服的凤莘走了进来,行走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褐色的血迹。
“你回来了。”叶凌月上前准备帮男人更衣。
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凤莘身躯微斥,冷声拒绝。
“本官自己来。”
叶凌月的手倏地落空,涩然地收回了手。
成亲三载,他依旧厌恶她的触碰。
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凤莘说道:“往后不必做这些无用功。”
说完,他径直走进侧室,独留她站在外厅。
半晌,凤莘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似乎又要出门。
“夫君。”眼看男人即将离去,叶凌月小心翼翼开口,“一月后是我家人的忌日,可否与我一同回乡祭拜?”
凤莘蹙紧眉:“我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只余下狻猊神兽香炉飘出来的檀香。
叶凌月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忙,但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满是不解。
叶凌月垂下眼帘,盖住眼底苦涩:“是。”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凤莘眉宇冷峭。
叶凌月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几分。
“当初楚家遇难,你娶我便已还了过往之恩,这三年是我一意孤行束缚了你,待祭拜完二老,我便自请下堂。”
“你要和离?”男人眼底终于涌起不一样的情绪。
叶凌月正要开口,窗外传来一道灵动活泼的女声。
“霍大人,同僚们让我问您何时启程前往庆功宴。”
叶凌月微怔,早就听闻锦衣卫中有一女子夏莹,办事机敏与凤莘配合默契,形影不离。
眼下他竟然将人带了回来?
一时间,叶凌月心中五味杂陈。
眼见凤莘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
闻言,凤莘拂袖一挥:“无理取闹!
叶凌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
身穿飞鱼服的夏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
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叶凌月竟觉般配得刺眼。
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叶凌月脸色惨白。
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她的心疾越来越严重了……
良久,待疼意消散,叶凌月才缓缓移动到金丝楠木桌边,随即坐下。
桌上摆着一张白皙的宣纸,还有已研好的黑墨。
她拿笔粘上墨汁,落笔。
“休书。”
凤莘这一走,便走了半月有余。
叶凌月守在府中,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看书。
转眼到了除夕夜。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唯有霍府清冷萧瑟。
叶凌月听见外面传来孩童的欢笑声和鞭炮声,有一瞬间失神。
夜更深,喧嚣声渐静,她眸底的光也渐渐变得黯淡。
在她落寞起身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
凤莘冷漠的身影踏着寒露进来,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桌上早已冰冷却丰盛的菜肴,微微蹙眉。
“往后守岁不必等我。”
叶凌月步子一滞,刚要开口,却蓦地闻到一股花粉香萦绕在鼻翼。
她拿起帕子捂住口鼻,脸色微白。
因患有心悸,她自小便对香味格外敏感和排斥,所以这些年她的寝房只燃檀香。
凤莘身上的花粉香,是从何处染来的?
恍惚间,叶凌月想到了那天同他一起离开的锦衣卫夏莹。
“以后,不会了。”她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逝。
凤莘拧眉扫了她一眼,寡冷躲闪的样子让他心生躁闷。
“我最烦你这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说完,他转身进了侧室。
“砰—”
朱红的门紧紧关闭。
叶凌月定在原地,心抽疼得厉害。
她扶着桌角,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咳咳……”喉间的腥痒,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股腥意涌上舌尖,叶凌月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缓缓张开帕子,入目一片刺目的红。
她瞳孔骤缩,有些慌乱的擦干唇上的血迹。
半个时辰后。
叶凌月推开紧闭的门,轻轻进了卧房。
室内一片寂静,凤莘合衣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似是已经睡着。
叶凌月在他旁边躺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冷风袭来,她微微一颤,手在被子底下摸到了一片温暖的衣角。
下一秒,就被无情的拂开。
“睡吧。”
凤莘的嗓音透着疏离,翻身背对着她。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叶凌月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仿佛全天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夜深。
叶凌月辗转难眠。
每到临近祭拜亲人之时,她便寝食难安。
迷迷糊糊的,她见一男童自黑暗而来,一声声喊着:“姐姐,姐姐……”
稚嫩的孩童满脸天真,眸光璀璨如星。
但下一瞬,小男孩的面容骤然痛苦,血色从头顶笼罩,将他的小小的身形吞噬。
“不要——!”
叶凌月从梦中惊醒,却对上凤莘冷漠的眼神。
她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夫君,我又梦见弟弟了,他一直在喊我,说他好害怕……”
她话音刚落,凤莘便拂开她的手,没有一丝温情。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冷到极致。
“你还要玩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叶凌月一怔,涩红的眼眶染上几缕无措:“对不起,我忘了。”
他不喜人触碰……
不,是独独不喜欢她的触碰。
凤莘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名涌上一阵燥意。
他掀开被子冷漠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穿上。
叶凌月见状,赶忙拉住他的披风。
“你不用走,我走。”说完支起身子,打算下床。
凤莘冷冷看着她,只觉厌烦。
大半夜的还耍以退为进的手段,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德不配位!
“我没有苛责女人的习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披风从叶凌月手中抽离,她手一空,眸底的苦涩翻涌如海。
冷清的风拂过,让叶凌月再无一丝睡意。
她看着妆奁上陈旧的木盒,微微晃神。
打开木盒,引入眼帘的是她曾执笔的休书。
叶凌月刚拿起,喉间就泛起痒意,一阵咳嗽。
“咳咳——”
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唇,却还是有滴血落在了“休”字上。
看着染红的“休书”,叶凌月耳边回响起大夫说过的话:“夫人,您本就患有心悸,又长期郁结于心,怕是性命不足三月。”
如今,已离大夫的诊断过去月余……
叶凌月垂下眼眸,敛去心底的涩意。
休书已脏,她只得重新书写一封。
掌灯来到桌边,她提笔刚要再提‘休书’二字,看着那血迹,最终改写成:遗书。
一番折腾,叶凌月已没了安寝的心思。
一坐到天明。
小梅掀开两侧的珠帘,端着洗漱的盆进来。
她看着叶凌月憔悴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夫人又坐了一夜。
“夫人,今日大年初一,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小梅担忧道。
叶凌月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梳洗打扮一番后,她起身去了老夫人院中如常请安。
霍老夫人是凤莘的娘亲,亦是霍家当家主母。
叶凌月到厅内等了半个时辰,老夫人才在嬷嬷的搀扶下从缓缓出现。
“儿媳给娘请安。”叶凌月微微屈膝行礼。
霍老夫人当即就冷着一张脸。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天天这副羸弱不堪,也难怪昨夜我儿弃你而去!”
叶凌月一怔,没想到昨夜之事已传至老夫人耳中。
“是儿媳的错。”她低着头,声音微涩。
霍老夫人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模样,愈发觉得晦气。
“凭我儿的身份连公主都娶得,若不是你以恩相挟,怎会轮到你做我霍家妇!”
叶凌月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垂眸静静的听着训斥。
这些话,三年来她听了无数次,早已心平气和麻木无感。
霍老夫人训斥累了,将自己早已定好的决策道出。
“成亲三年无所出,你既不能延续我霍家香火,自去给我儿寻一门妾室,诞下子嗣。”
叶凌月心猛地一颤,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衣袖。
“母亲也知夫君的性子不喜受人摆布,儿媳恐不能做主。”
霍老夫人当即沉下脸:“你这毒妇,是想我霍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叶凌月垂着眼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霍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带愠:“你既同意,那纳妾一事便定下来。正好我娘家有几个侄女,身体康健又温婉贤良,定能与你相处得来。”
叶凌月愣住,双腿似是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老夫人哪里是让她自己去为凤莘寻一门妾室,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不一会儿,厅内进来几名女子,各个容色俏丽。
叶凌月看着她们生动的容颜,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她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失,而霍老夫人的话却再度给了她打击。
“你务必要让我儿同意纳妾,为霍家繁衍后嗣。”
叶凌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老夫人院内离开的。
她浑噩地走着,心情始终都静不下来。
“夫人,咱们到姑爷办差的地方了。”身边的小梅提醒道。
叶凌月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准备离去。
小梅忍不住叮嘱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和姑爷说纳妾事情,否则姑爷定会不喜。”
这时,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霍大人”。
叶凌月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只见凤莘和身穿飞鱼服的夏莹并肩而行。
雪天地滑,夏莹脚下一滑,凤莘的手穿过她腰间,稳稳接住了她。
这一刻,叶凌月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雪“刷刷”落下的声音。
喉间倏然泛起腥锈,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
心底的痛意一点点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叶凌月怔怔看着夏莹笑盈盈地楚过凤莘,随后两人四目相对,默契的离开。
雪花飘落,映得他们二人的飞鱼服是那般般配……
一刹那,叶凌月失去浑身力气。
染血的帕子掉落在地上,瞬间染红了雪白的积雪……
医馆。
大夫帮叶凌月把完脉,眉宇间全是沉重。
“我早说过夫人的身体经不起风浪,如此一遭,恐怕是熬不过半月……”
小梅一听,眼眶骤红:“怎么会?不过是风寒,怎么就只能活半个月了,大夫,是不是你看错了?”
小梅不停询问,想要求个不一样的答案。
而叶凌月却神色如常。
“这三年来,多谢王大夫帮我诊治,可否帮我再制够半月的药丸?”
“唉!”大夫叹气摇头,提笔写药方。
半个时辰后,叶凌月拿了药丸,在小梅的搀扶下乘坐马车离开。
小梅看着自家主子平静到如若无事的样子,又想起她独自一人承受病痛折磨,心疼不已。
“夫人,您竟然连我都瞒着。”
叶凌月抬手抚上她的发髻:“小梅,咱们得提前回永州了。”
时日无多,她要是能死在家乡,也是一桩幸事。
此时,马车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纯真又烂漫。
叶凌月掀开帘子,看着孩童们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涌上羡艳。
如果弟弟还在,该是和这些孩童一般大了。
回到竹院。
叶凌月打开桌上的木盒,从木盒里拿出第一层新写的休书,目光扫了眼夹层内的遗书。
心情有些悲寂。
她盖上盒子径直去向书房,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便没有阻拦。
书房内,凤莘正在在批阅文书,见她走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叶凌月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
凤莘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叶凌月,目光寒寂。
“又在闹什么?”
叶凌月指尖微颤,柔弱的声音带着坚决。
“妾身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善妒,七出之条犯了三条,知不配为霍家妇,自请下堂。”
每艰难道出一句话,都好似钝刀划过她心头。
“老夫人已择了几位温婉的小姐,准备给您纳妾,没了我,大人足以匹配更优秀的女子。”
凤莘闻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就因为我不陪你回乡祭拜,你就三番四次闹,连这些莫须的罪名都编出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回去才能消停!”
“不用了。”叶凌月已不愿再多言。
凤莘看着她一副不服软的样子,顿觉恼火。
“好!本官如你所愿。”
潦草签下名字,便甩给了她。
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孤零得好似随风而逝。
叶凌月弯腰捡起,默默收好。
临走前,叶凌月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祝大人往后前程似景,娶到自己心仪之人,儿孙满堂。”
这时,小梅的声音从外传来:“夫人,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凤莘微怔,骤然转恼怒。
这个女人竟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叶凌月,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他怒斥道。
但门外的叶凌月,再也没有回头。
……
凤莘一坐到天明,换上朝服,独自去见霍老夫人。
“纳妾一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凤莘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阵烦闷:“叶凌月已自请下堂。”
霍夫人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来,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欣慰。
“算她有自知之明,连你的人和心都拴不住,怎为人妻……正好,纳妾一事便由母亲替你操办,你要早日为霍家延续香火……”
凤莘不耐烦听这些,借口要去上朝便起身离开。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妹妹霍倩的声音:“哥哥,你真的把嫂嫂休了吗?”
凤莘冷着脸,没有说话。
见状,霍倩也知道劝不动,只叹了一口气:“嫂嫂是个好女人,希望哥哥不会后悔。”
凤莘没料到自家妹妹会替那个女人说话,脱口道:“她不会后悔才好!”
说罢,拂袖离去。
他这一走,几天没有回来,似是想验证什么一般,故意等着叶凌月派人来问询他回府时间。
可整整十天,凤莘都没等到叶凌月派人来。
一时间,他心底说不上是气还是躁,闷声回了府。
推开竹园的大门,厢房内一片寂寥,灰尘在空中翻滚。
屋内的摆设没有动,狻猊兽没有吐烟,满目冷清。
凤莘怔住,那个女人竟然不在。
他扫了一眼屋子,属于叶凌月的东西都不在了,屋内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盒。
鬼使神差,凤莘用手指勾开盒子,一封“遗书”映入眼帘。
刹那间,他眼底戾气翻涌,她为了做戏,竟然做到这个程度!
“叶凌月,本官倒要看看你到底写了些什么!”
说罢,他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凤莘刚要将信纸从信封中拿出,转念一想,觉得这不过是叶凌月的计谋。
若他真的打开看了,岂不正中那女人下怀。
这时,门外小厮传来急报:“大人,圣上召见。”
凤莘扫了一眼木盒,顺势将它盖上,没再理会。
……
另一边,叶凌月已经回到永州。
永州的雪很大,积雪铺满青石地面,天地一片白茫茫。
她找了个客栈休息,缓解舟车劳顿。
翌日,两人才去拜祭家人。
入目布满土堆,被白雪掩盖,一片苍凉萧条。
叶凌月看着,眼眶一点点涩红。
三年前,楚家满门抄斩,楚家上下一百口人,全都葬在这个偏僻的山坡上。
本来罪臣当弃乱葬岗,但在凤莘的帮助下,终是有了这些墓碑。
想到此处,叶凌月不得不承认。
凤莘虽不爱她,但对她们楚家算是倾尽全力了。
叶凌月敛了心思,在墓碑前点燃三根白烛,给爹娘烧了纸钱,又给弟弟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糕点。
“爹娘,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眼尾微微泛红。
“我在霍府过得很好,老夫人视我如亲女,小姑子对我友善有加,凤莘……对我也很好……”
冷风灌入喉间,又引起一阵咳嗽。
叶凌月弓着身子,用帕子捂住嘴,尽量憋着不出声。
她不想让父母担心。
寒风簌簌,冰冷的雪花还在寂寥飘落。
小梅在一旁替叶凌月撑伞挡风,默默流着泪。
叶凌月烧着钱纸,任由烟雾熏眼。
“只是这些年来,女儿未能给凤莘留下一儿半女,实在不想耽误他,所以已自请下堂……”
话音刚落,叶凌月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红色帕子,颜色更加深邃暗沉。
“小姐,没事吧?”小梅连忙上前搀扶,
离开霍府后,她便改口叫回了从前的称呼。
小梅轻轻拍着叶凌月的后背,给她喂了药丸。
叶凌月服了药,胸口的悸痛还是持续传来。
她压着左胸口的位置,望着父母的墓碑,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这些年本就是我偷来的,心悸也越来越严重……”
“只希望他们在下面能走得慢一点……再等等我……”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寒风中轻若鸿毛般被掩盖。
小梅看着叶凌月,心疼又无助,只能无声哭泣。
拜祭完以后,两人回了楚家老宅。
曾经端庄恢弘的宅子,如今已经落败不堪。
推开大门,蜘蛛网和灰尘堆满角落,地上的血痂还能见到昔日惨案。
叶凌月看着,心底又是一阵悲凉。
她和小梅整理了一下,便在此住了下来。
许是触景生情,叶凌月噩梦连连,整夜睡不好。
她心底难受,接连几日都去山上祭拜父母,一待就是一整天。
……
凤莘带着锦衣卫一行人,走在官道上。
昨日他接了差,要去永州办事。
“大人,听闻您夫人也是永州人?”夏莹问道。
凤莘闻言,勒紧了缰绳,望着永州的方向,一言不发。
没想到她做戏做到这种地步,竟真独自回了永州。
见凤莘没有出声,旁边的下属小声议论:“别乱喊,我们可不承认这个嫂夫人。”
“就是,成亲三年,还没见大人笑过呢。”
夏莹闻言,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目光闪了闪。
“闭嘴!”凤莘蹙着眉头呵斥。
众人瞬间闭嘴,不敢再多言。
凤莘夹紧马腹,率先跑了出去。
“大人,那边是小路,不是官道!”夏莹见凤莘偏离路线,在后喊道。
一旁的同僚推了推她:“楚家好像葬在那边,大人每年都要去祭拜。”
夏莹目光一闪,勒紧缰绳追了上去。
……
凤莘停在葬着楚家老小的山坡下,看到天空有炊烟升起,神色莫名。
此时,夏莹追了上来:“大人!”
凤莘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她:“何事?”
夏莹上前一步,仰头与他四目相对:“大人,我心悦于你,想人前为你杀敌效劳,人后为你洗手作羹汤。”
身为不爱红妆爱武状的锦衣卫,她一旦动了情便不愿拘泥于心。
“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两人听到动静警觉望去。
只见叶凌月拎着篮子孤身站在不远处,她近乎和大地融为一体,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凤莘追回竹院,推开紧闭的门,便见到叶凌月蜷曲成一团,表情痛苦,眼泪决堤。她的眼泪就像落在他心底的酸,要将他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
凤莘缓缓靠近,目光中带着无限悔意。
“婳婳。”
“对不起…”
简短的几个字,悔深似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都是因为他给了夏莹机会,才会让婳婳如此伤心。
刚才婳婳应该是满心欢喜的给自己送药,却遇到那样的场面,一下从天上坠落到地上,便是他,想都不敢想。
“…是我应该对不起…”
叶凌月想装得洒脱一点,递上休书,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可是她却软弱的为此伤心。她承认,她贪恋他的温柔,舍不得放手。
是她的错啊!
凤莘呼吸一室,上前将叶凌月搂在怀里。
“婳婳,你不用对不起,是我过去辜负了你,我明明早就喜欢你……”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叶凌月鼻尖,心尖上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渐渐疼得像要失去知觉,根本就听不见凤莘在说什么。
“放开…”
她自小就闻不得刺鼻的香味,而凤莘现在身上有一股刺鼻的女儿香。
幽香不断的刺激着叶凌月,她额头上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唇色发紫。
怀中的人忽然就不挣扎了,凤莘感觉到不对劲,松开一看,却见她紧闭双眼,呼吸微弱。他的心一瞬间停止跳动:“婳婳一”
竹院。
王大夫替叶凌月诊完脉,便将她的手放回帐内,眉头蹙起,能夹死一只蚊子,仿佛很棘手。
“大夫,怎么样?”凤莘紧张地问道,深怕因为此事的刺激,让她病情加重。大夫眉头忽然舒展,摸着胡子,眉开眼笑。
“奇了!”
“夫人的脉象,我观之有所好转,只是不宜大悲大喜,往后大人还是注意些为好。”凤莘隔着帐子看着叶凌月,缓缓松了一口气:“那她为何会昏倒?”
王大夫在空中嗅了嗅,最后停留在凤莘身上:“大人,便是你身上的香味刺激到了夫。”
“我不戴…”话到一半,凤莘自己也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许是从夏莹身上沾上的。
凤莘想到前世守岁那晚,他身上便带着香囊,他一靠近,她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苍白下。
可那时,他一脸不耐烦的训斥了她说“最不耐烦她柔弱不堪的模样。”凤莘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
“夫人的病,可有办法医治?”
“或许宫中的御医会有法子。”
“送大夫。”
凤莘吩咐小梅送大夫,又吩咐肖勇拿了水来,净身。
屋内,燃起了檀木。
…
凤莘净完身,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便见账内的身影在动,连忙掀开帐子,将她扶起来。她靠在他身上,目光悲枪:“你知道了,妾身的身体无法为您孕育子嗣,或许还命不久矣,若不想英年丧妻,便休了我,我拿了休书便回永州去。”
凤莘瞬间就想到了她孤苦伶仃的死在永州,紧紧的抱着她,手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许!我不许!”
叶凌月垂下眼帘。
凤莘将脑袋埋在她颈肩,声音闷闷的。
“大夫说了或许宫中御医会有法子,你的病可以治好的,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更是可以长命百岁,我只想你陪着我一起终老,如果不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我宁愿不要!”
两人紧紧的相拥,无人上前打扰。
良久,叶凌月抱住他的后背,抬头,在他耳边轻唤。
“时洲。”
一声“时洲。
凤莘喜不自胜。
叶凌月也缓缓勾起唇角。
凤莘在安慰叶凌月,但不如说,是叶凌月在安慰凤莘。
时间缓缓流淌,异常静谧。
既然说开了,叶凌月心中泛起甜蜜,要不是夏莹,还听不到凤莘向自己表明心意呢!不过叶凌月又想到了他身上的伤,依旧如鲠在喉。
“她为什么说你不顾性命的救她?”
“我只当她是我的下属,我岂能看着我的下属在我面前被歹徒所伤,谁知她误会了,不过以后她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
凤莘冷冷地说道,但是转向叶凌月时,目光又便得温柔宠溺。
翌日。
凤莘入宫专为叶凌月请旨,求来了御医为她看病。
御医也说她的身体有希望康复,遂开了几服药给她,让她好好调理。
喝了几贴药,休养了几天,叶凌月感觉自己逐渐恢复了气力,面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刚喝完药,小梅匆匆进入屋内,递上口信:“夫人,茉心点心的掌柜来信说,详亦酒庄的少东家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茉心点心庄是叶凌月陪嫁的铺子,而详亦酒庄是现今最大的酒楼,遍布全国,还包囊其他行业,是最大的皇商。
这样的人,找她谈生意?
叶凌月带上帷帽便去见了详亦酒庄的少东家。
那少东家温润如玉,一身书生气息。
“你便是茉心点心庄的幕后老板,久仰久仰。”
酒楼的窗户打开,微风吹拂,撩起了叶凌月的帷帽。
庄详奇看着眼前身子曼妙的女人,出于好奇心理,便趁着风吹起帷帽的那一刻,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浑身血液上涌,激动不已:“你是婳婳妹妹?”
十年想念,两年追忆。
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叶凌月听到眼前这人的称呼,愣了片刻:“你是?”
她何时认识皇商了?
可眼前这人竞然知道她的名字?
庄详奇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手足无措。
“我是庄详奇,小时候经常寄住在你家?你一口一个哥哥,经常跟着我跑,难道妹妹不记得了?”
闻言,叶凌月想起小时候在家中借住的那个小哥哥,记忆回笼,目光透着怀念。
那时,他们亲得像一家人。
“原来是你!”
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庄详奇热泪盈眶:“我早就想去寻你们,可却听闻你们楚家被满门抄斩,永州的人对你们一家都闭口不提,我还以为你也…”
叶凌月垂下眼帘,庄详奇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抱歉。”
“无碍。”叶凌月学会了释怀:“多谢少东家的记挂,楚家全都葬在永州东边的山上,少东家有空便可前去给上柱香。”
叶凌月喊着少东家,毕竞是年少时的情宜,十分生疏。
庄详奇一脸心疼,记得小时候,她最是活泼了,没想到现在一脸娴静。
“妹妹和我不必这么生疏。”
门外,夏莹离开了锦衣卫,便被家中安排来相看,准备嫁人。
谁知看到叶凌月和一个男人偷偷见面,还带着帷帽,定是见不得人。
顾不上对面的人还在侃侃而谈,夏莹顿时兴趣全无。
“结账,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莹放下钱,也不管对面的人脸色如何,起身离去,来到霍府找凤莘,刚好碰见凤莘出府凤莘见是夏莹,目不斜视,径自上马车。
“凤莘,我有事和你说,我看到你夫人…”
夏莹已经离开锦衣卫,便直接叫了凤莘的名字,她脸上带着笑意,想要揭露叶凌月不守妇道。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凤莘冷冷地打断:“你莫要诋毁我夫人。”
夏莹还什么都没说,便见他如此维护叶凌月,一脸不甘,攥着拳头,报复性地大喊:“我看到叶凌月和陌生男子单独在一起。
既然他如此相信叶凌月,她偏要打破他心中的美好。
京城。
详亦酒庄门口。
叶凌月与庄详奇告别。
“少东家,就送到这里吧!
“婳婳妹妹,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唤我一声详奇哥哥,可好?”庄详奇温润地笑着。凤莘的马车停在一旁,掀开帘子,望着两人,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虽然那两人相隔甚远,举止有礼,却被凤莘看出了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叶凌月没有察觉,微微垂眸道:“我们毕竟已经不是孩童了。”
庄详奇肉眼可查的失落:“也是,不过妹妹的点心铺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定义不容辞。”
“多谢。”
叶凌月扬起一抹率真的笑容。
凤莘紧了紧手,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起了马车,朝两人走去。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
原本他还充分相信自己的夫人,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还是忍不住醋海翻腾。而且看起来,两人关系匪浅。
庄详奇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神情微怔:“妹妹,你成亲了?这是你夫君?”
他还以为她一人在京城讨生活多有不易,想要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将她接到家里去住。没成想居然已经成亲了?
叶凌月点头,介绍道:“这是我夫君凤莘,这是详亦酒庄少东家。”
凤莘充满占有欲的站在叶凌月身侧,蹙眉看着庄详奇:“我夫人可没有哥哥?你唤谁妹妹?”
“我少时曾寄住在婳婳妹妹家中。”庄详奇笑眯眯的对上凤莘的视线,看不出是不是在挑衅。
凤莘心底醋意翻腾,面上却隐忍:“婳婳,我们回家。”
呵,青梅竹马啊!
两人对视,空气中火花四溅。
叶凌月在一旁,见势不对,连忙开口:“夫君,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完,拉了拉凤莘的衣袖,清澈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恳求。
凤莘对上她清澈的眼眸,转而变得一脸宠溺:“听夫人的。”
两人相携离去,回到马车,一路上,凤莘都有些闷闷不乐。
叶凌月将手伸到袖子里,一直摸着揣在衣袖里的银票,忍不住的嘴角勾起。
凤莘心底更为郁闷,侧眸望着她,带着一点试探:“夫人在想什么,这么开心?”近日两人僵硬的关系有所缓解,叶凌月抬头看着他,不自觉的语气随意了许多。“我刚和少东家谈成一笔生意,所以开心。”
凤莘被她的笑意感染,欣慰勾了勾唇。
她这一笑,似乎让他有一种在面对曾经着两年前的她的感觉。
只不过,接下来他又没有那么开心了。
只听叶凌月说道:“我以后和少东家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凤莘充满酸意地问道:“你还要和他见面?你们难道不能不见面吗?或者让其他人代替你去接见他?”
凤莘一连三问,叶凌月忽而感到一阵怪异:“你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婳婳看不出我是吃味了。”
“吃味?!”叶凌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心悦于你,所以紧张你,怕你觉得我不够好,患得患失。”凤莘与她诉衷肠。叶凌月解释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有且只有兄妹之间的情意。”
“那你以后见他的时候,我可否在一旁?”
叶凌月脸色一白:“你不相信我?就算从前你对我冷淡,我也未曾做对不起你的事?”凤莘见她重提往事,心中理亏,连忙说道:“我只是一刻都离不开你。”
马车在霍府停了下来,一直候在门口的嬤嬷便拦在两人面前,一脸严肃:“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叶凌月脸上的笑容一顿,身上被一股愁绪笼罩。
凤莘见状,抓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怕。
两人刚走一步,那嬷嬷便伸手拦住凤莘,不卑不亢:“老夫人只请了少夫人一人。”凤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的,母亲不会为难我的。”
叶凌月并不想凤莘和母亲身边的人起冲突,扯了扯他的衣袖,故作镇定地望着她。说完,便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嬤嬤正欲告退,便被凤莘喊住,上位者的威严尽显。
“钱嬤嬷,如果我一定要一同去面见老夫人呢?”
钱嬷嬷只感觉背后一凉,屈膝,说不出话。
凤莘拂袖,不紧不慢的追随在叶凌月的背后。
叶凌月到了霍老夫人的院子,堂内,一片肃静。
拜见母亲之时,她看见老夫人人身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在,前两天还曾见过,便是那个和凤莘表明心意,两次被她撞见和凤莘动作亲密。陌生在,她很肯定,母亲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面孔。
而现在,她穿着绫罗绸缎,站在母亲的身边。
她们是何关系?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今日,去外头做什么了?”霍老夫人启唇,苍老的双眸闪着精明和算计。叶凌月答道:“妾身今日以嫁妆铺子老板的身份去谈生意了。”
话音刚落,堂内响起“啪一”的一声,气氛骤降。
叶凌月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上方问罪道:“还不说实话,你今日是去私见外男,我已探查过,那男子幼时便寄住在你家,若是让他人知道,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儿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霍家放在眼里?”
叶凌月心直直的往下坠,咬着下唇屈辱道:“儿媳和少东家之间,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哪有婆婆偏要往儿媳妇身上安罪名,给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的!
霍老夫人冷漠的眼底带着一丝天恶,双手转动着佛珠,端坐着,颇有威严:“你今日见了外男,你认不认。”
“…”
霍老夫人将层层原因剔除,只说出了最终结果,叶凌月没法不认。
话音落下,只听上首之人迫不及待吩咐:“来人,家法伺候。”
叶凌月被摁倒在地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如果一个人想要整治你的时候,是根本不会给你反驳的机会的。
叶凌月双膝冷不丁的重重的撞击地板,疼痛传遍全身,额头冒出冷汗。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认错为止。”霍老夫人指着她,怒道。
一旁的嬤嬤拿着一跟粗壮的戒尺缓缓上前,眼神中带着狠意,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叶凌月心底害怕,挣扎了起来,可那些粗使婆子力气大,她的挣扎只不过是徒劳。她不再挣扎,看着戒尺的眼神透着一抹坚定。
她没错。
夏莹看着在自己面前卑微的叶凌月,心底得意。
她告诉凤莘看到他夫人和一陌生男子在一起,他竟然不信,还赶她离去。
就在她以为没有希望之时,被一个嬷嬷拦住了去路,见到了霍老夫人。
她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向老夫人道来,老夫人对此深信不疑,要惩罚这水性杨花的妇人。眼看戒尺就要落在叶凌月的背上,夏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巴不得快点打下去。
最好是叶凌月自个承受不住,承认之后,被休掉赶出府去。
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踢开,凤莘浑身气势凛冽的出现在门口。
“住手!”
夏莹见是凤莘,脸色微微一变,不露声色的往霍老夫人身后躲了躲。
而那边,处罚嬤嬷没来及住手,手高高挥起,眼看就要落在叶凌月身上。
凤莘瞳孔骤缩,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紧紧的抓着处罚嬷嬷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一般。
最后,他夺过她手中的戒尺,一把扔掉。
连忙蹲下身,将叶凌月抱在怀里,摸着她的脸颊探查道:“没事吧?”
“没事…”叶凌月靠在他怀中摇头十分安静,这一刻,她仿佛将他当成自己的心理依靠。
霍老夫人见状,皱起了眉头。
烨儿何时如此在乎起她来了?
还没等她开口,便对上凤莘失望的眼神。
“母亲,您为何要这样对她?”
霍老夫人有些心绪不宁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她私见外男,不守妇道,我是在教她规矩。”
“我朝律例没有任何一条规定,已婚妇人不能见外男。更何况今日之事,我都知情,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未曾说什么,母亲为何如此武断?”
“你是说你都知情?”霍老夫人微微诧异,抬头看了看夏莹,夏莹有些心虚的躲开目光。她心中顿时明了。
“还请母亲往后莫样听信外人的话。”
凌厉的视线视线落在夏莹身上。
霍老夫人维护道:“什么外人,我一看到夏莹便觉得合眼缘,让她来陪我说说话,我还打算认莹莹当我的干闺女。”
“母亲!”这一刻,凤莘对夏莹厌恶至极。
不知她有何地方赢得母亲的喜爱的,却也不能干涉其中。
他郑重说道:“母亲今日不问缘由,便差点让婳婳蒙羞,夫妻一体,你羞辱她,便是在羞辱我!”
凤莘对叶凌月也是极尽维护。
“望母亲将此心怀不轨之人交予我处置。”
叶凌月诧异地抬头,看着凤莘坚毅冷峻的侧脸,还以为他会因为母亲看重夏莹,便不了了之,没想到他会坚定的站在她这边,心中感慨万千。
夏莹心一慌,恳求地望着老夫人。
霍夫人道:“纵使楚氏清白,可莹莹并没有说错。”
这话,便是不肯给的意思了。
但已然承认了叶凌月的清白。
“来人,将我前些日子开过光的观音娘娘送给少夫人,算是赔礼。”
没一会,丫鬟端着一尊观音像出来,这尊观音手中抱着一个孩童。
是送子观音。
虽是用作赔礼道歉的,却充满暗示性道:“这尊观音像你收下,早日为我霍家诞下子嗣,延续霍家香火,切不可再外抛头露面。”
凤莘有些无奈,再度中气十足的反驳:“母亲,我的妻子,不需要遵守那套迂腐的规矩。
霍夫人感觉头隐隐作痛,夏莹见状,连忙机灵的帮她按。
她挥手:“罢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二人告退,只是叶凌月刚起身,膝盖便传来疼痛,差点又跪了下去。凤莘直接打横抱起她,一路抱回了竹院。
他径自将叶凌月放到床上,便要脱她的罗袜。
叶凌月慌张推拒:“你要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膝盖上的伤,给你上药。”
叶凌月抱着膝盖,有些害羞道:“还是让小梅来吧!”
凤莘微微一笑:“我们是夫妻,我早晚会看到的,夫人无需害羞。”叶凌月闻言,缓缓将鞋袜褪去,露出膝盖上一大片明显的青紫的淤痕。凤莘看着,顿时愧疚不已。
今日有他在,都差点让她挨打。
在自己不曾关心过的前世,她在霍府又是过得如何的艰难呢?
“夫君,你怎么了?”叶凌月唤他。
凤莘敛神,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打趣道:“你又忘了,要唤我时洲。”“那时洲,快帮我上药吧!”
待到凤莘离去,夏莹骤然跪在地上向老夫人请罪。
“老夫人,对不起,是我的错。”
“起来吧,你何错之有。”老夫人神情淡淡。
夏莹却不敢起来,依旧跪着,过了片刻后,头顶响起深沉的话语。
“有些心眼也无妨,你只是争取自个想要的,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你能做到何种地步,就看你自己了。”
夏莹没想到没有迎来责备,反而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一脸欣喜:“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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