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着唇一言不发,她气坏了。
小时偷针,大来偷金。
我非要狠狠打你一回,让你长长记性。
她拿起墙角的竹叶扫把往我身上抽。
这时大哥吃好早饭要去上学了,他站在门口,变声期的嗓子满满不耐烦:你是哑巴吗,那是爸给你的,你为什么不说?
那天晚上,我听到舅妈低声哭泣。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给我买点糖啊果啊的……你现在对她倒好。
舅舅温柔解释:我赚的钱不都在你手上,你要买我也从不说你……那能一样吗!
好了,小声一点,别让孩子们听笑话。
隔壁声音渐悄,舅舅轻轻推开我的门。
我哽咽道:舅舅,你以后不要给我买零食了。
他帮我把蚊帐拢了下:大人吵架,跟你没关系,你睡吧。
后来,舅舅带的零食就是双份的。
我一份,舅妈一份。
二哥嗷嗷叫:我也要。
舅舅一巴掌拍上去:你一个男娃吃么子零嘴。
舅妈阴阳怪气:我还是托外甥女的福,要不然没这待遇。
但她叼着棒棒糖在婆娘们中就换了面孔。
喜笑颜开道:我家新城还把我当细妹子,天天给我买糖吃,你们说他是不是浪费钱。
一年多后,生母总算如愿以偿,生了个男孩。
舅舅舅妈带我去吃满月酒。
生母家的东西几乎被计生办的人搬空了,椅子都是找邻居家借的。
但她满脸喜气:总算生了个儿子,看谁还敢在背后嚼我舌根。
表弟已经取了名,叫张伟。
他又黄又黑,脸上还有很多绒毛,活像是一只猴崽子。
我不懂,为什么还被夸可爱。
我几乎本能地叫了一声妈妈。
生母的笑容马上凝在脸上:别乱叫,现在舅舅舅妈才是你爸妈,晓得不?
舅妈皮笑肉不笑:她又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也别喊我妈。
所以,到底谁才是我爸妈?
最后是舅舅拍拍我的背:找你姐姐们玩去吧。
客人们都被招待甜酒鸡蛋。
他们碗里都卧着两个鸡蛋。
我的碗里,只有稀拉拉的糖水。
如从小到大的无数次一样,生母道:家里鸡蛋不够,再说小孩子吃太多鸡蛋不好。
厨房灶上火快灭了,你快去帮着烧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