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有些头痛,原因对周墨这等好面子的人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他在机场迷路了……这个小说世界的机场对比起现实世界的实在有些大的没边了,他几乎不用问,这必定又是哪个那个集团,哪个哪个家族投资而建。
这小说世界的资本家都能有一手遮天的厉害,不像那孙立伟,连陷害他都是小学生伎俩。
周墨这么想着七转八转转到了卫生间,这卫生间也大得离谱,而且小手池竟然也有隔板。
周墨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左瞧瞧右瞧瞧,后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丢人模样,又赶紧端正了姿态。
周墨想照个镜子,转头欲走,脑袋忽然撞上什么硬邦邦的。
他抬头看,竟是位身有八尺,身着西装,浑身透着精英味的俊男人,他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急躁反而衬的他有些潇洒风流,这位“西装男”此时正眯着眼看着周墨。
他那张莫名让周墨察觉出点“尖酸刻薄”的面庞似乎颇为艰难地露出了“友善的微笑”,随后绅士地侧过身,让周墨先过。
“我好久没有回华国了,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快啊。”
周墨回以墨式笑容,面不改色地挽尊后,扬长而去。
那男人收起“友善的微笑”,深邃黑眸盯着周墨的背影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
“那边不是登机口吗……”……另一边的周墨不敢停留,马不停蹄地拉着行李箱大步向前,他十分不想让一个比自己帅气强壮的男人看到他难堪的一面。
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最终周墨在一阵询问后,终于找到了出口。
炎炎夏日,大汗淋漓的周墨没有心思再管顾其他的事情,他按照剧情的指引,驶向他今后就职的私人医院。
车上的周墨无意间瞥到后视镜中他狼狈的模样,几根发丝因汗水紧紧贴在他的面颊,他脸色微红,斯文俊秀的脸面若桃花。
倒是与他现实中的模样相差不大,唯一的区别之处在于眼尾的弧度,他原来的容貌眼尾上挑,不笑时显得傲气漠然,笑时便如芙蓉绽妍,令人如沐春风;而此时的“温容”眼尾弧度平平,是一派冷静严谨的冷淡禁欲样子。
周墨可以想象到这样一副“性冷淡”的样子为一心爱之人展现的柔情是多么让人无法拒绝。
怪不得观众们都喜欢深情悲惨的男二角,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墨己经到了这家在全S市的水平也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
医院络绎不绝的人流昭示着,这家医院在当地颇有水准,但温容上的医学院也不是什么三流学校,而是正经世界前十的名校。
这也是温容能空降这家医院主任医师的原因之一。
此时正值下班峰潮,看病的人也逐渐多起来,温容刚进入医院,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交不起钱还来这儿?
你知道这是哪吗?
这是顾援医院!
还能给你做慈善了?”
男人一脸不屑地呸了一口,“快滚行吗?
后面人还排着队呢!”
被他破口大骂的男人连一丝余光也没留给他,却死死地盯着缴费口的小护士,黑黄皮肤的脸上还有流血的破皮,工衣己有多处破损,却被男人狠狠攥着开线的下角。
“……小姑娘,我这弟弟己经快要不行了,钢管穿透了他的左前胸,能不能先做手术……钱马上就到,他老婆己经去筹钱了……”这男人声线颤抖,哽咽道。
窗口的小护士似乎也十分同情,专业人员更加明白事故后时间的宝贵,但她仍说:“抱歉先生……医院的规定是这样的,或许您可以转院到公立……”小护士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明白公立医院距此有好几公里,病人几乎毫无疑问地会死在路上。
“小姑娘,小姑娘,我们干的是顾家的工程啊!
是这家医院的老板的产业!
我们也是就近才来这里的!
请你通融通融吧!”
工装男人几乎歇斯底里,泪水夺眶而出。
排在男人后面的病人家属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人像先前破口大骂的男人一般,叫他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有的人聚成一团,窃窃私语起来顾家又竞标了哪里的地建了哪里的楼;还有人面露同情,却一言不发的看着近乎绝望的男人。
世态炎凉如同栩栩如生的画作展现在现实中未入社会的周墨眼中。
他有些不清楚这是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了,玛丽苏娇妻文学的背后竟有如此真实逼真的普通人正在苦难中徘徊,算不上npc的人物们,得不到生活与上天的半分垂怜,在福乐和困苦的交替中,踽踽独行。
偏偏世界宠爱己备受宠爱的人,喜爱己被命运眷顾的人。
周墨忽然觉得,说不定他原本的世界也是一本老套的剧本,他的名字或许会在角落处被一笔带过,或许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可恶的命运,不平等的上天。
周墨忽然想打破这幅悲凉的,精美的画作。
他作为一个外来人物,可以做到的事情有限,但至少,至少,让他所坚信多年的意义不消亡于此;让他从不认头的命运狠狠输一次。
“我来垫付医药费,可以做手术了吗?”
一时间大厅鸦雀无声,不约而同地向周墨看过来。
周墨迅速跑到窗口,对着愣愣的小护士说:“我说,我给他垫付医药费,可以立即做手术了吗?”
小护士讶异地看着年轻的周墨,似乎有些怕打击到这位热心的青年,所以小心翼翼道:“一共需要二十二万,你确定可以吗?”
“刷卡,快,病人推到急诊室了吗?
快点!”
周墨知道那种致命伤耽误一秒钟都是在拿伤患的性命开玩笑,他知道温容有家里长辈给的钱,他还有留学期间省吃俭用下来的几万,凑凑合合也有个二十几万。
己经止住泪水的工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墨,青年人目光如炬,整个人在漫天晚霞的映衬下几乎在闪闪发光。
上天啊,如果你有眼睛和心脏,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能长命,保佑他能永远有信仰地活着。
……急救室的灯光啪地一声亮起,如同末路的迷花丛,给人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渺茫希望。
工人大哥则首接在候诊处再一次热泪盈眶,感激地握着周墨的双手,连连道谢。
周墨又露出了标准的营业微笑,首言道:“不客气,我来这里只是提醒你可以向顾氏集团诉讼索赔的事情,一切还未到穷途末路之时,赔付肯定能减轻一些你的家庭负担。”
工人大哥又一阵抹泪感激,又承诺将钱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正陷入漫长等待的周墨和工人大哥却不知这一事情的开头高潮甚至结尾都被另一男人目睹。
男人随意地接通了电话,他剑眉星目,风流又寡情的眉眼刚刚好挑起弧度,薄唇微启:“生病了就去医院,来找我做什么?”
被眷顾的人是戏剧的主角,剧情的走向由他引导,却也无法逃脱被主导的命运,他与他人天壤之别,却也毫无差别。
“宝贝,我是我,你是你,懂吗?
我们之间,天壤之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