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强楚山河的女频言情小说《江湖混子回忆录陈强楚山河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治愈系的斗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常在拉着我去了一家小酒馆,炒了几个家常菜,特别显摆的跟他手下那些孩子说。“今后你们认识了楚山河大哥……二哥,以后出去也是有面子的人了。”“瘤子知道吧,社会大哥,王海是瘤子堂弟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楚二哥给办了。”我不怎么会喝酒,林常在频繁举杯,我也只能勉强咪一口,应付一下。“你可别给我吹牛逼了,我有个卵面子,安静喝酒吧!”我每次都是只用舌头舔一下,而林常在则是一口接着一口的闷。喝到兴头上后,林常在大着舌头,对我说道。“二……二哥,你看我跟你怎么样?”我握酒的手打了个哆嗦,急忙说道,“林常在,你不要害我了,我自己都是跟强哥的,拿什么让你跟啊?”“你跟我,你跟我干嘛?跟我喝西北风啊?”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林常在眼圈有些通红,像是随时会掉...
《江湖混子回忆录陈强楚山河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林常在拉着我去了一家小酒馆,炒了几个家常菜,特别显摆的跟他手下那些孩子说。
“今后你们认识了楚山河大哥……二哥,以后出去也是有面子的人了。”
“瘤子知道吧,社会大哥,王海是瘤子堂弟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楚二哥给办了。”
我不怎么会喝酒,林常在频繁举杯,我也只能勉强咪一口,应付一下。
“你可别给我吹牛逼了,我有个卵面子,安静喝酒吧!”
我每次都是只用舌头舔一下,而林常在则是一口接着一口的闷。
喝到兴头上后,林常在大着舌头,对我说道。
“二……二哥,你看我跟你怎么样?”
我握酒的手打了个哆嗦,急忙说道,“林常在,你不要害我了,我自己都是跟强哥的,拿什么让你跟啊?”
“你跟我,你跟我干嘛?跟我喝西北风啊?”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林常在眼圈有些通红,像是随时会掉眼泪一样。
结结巴巴的说道,“楚山河……你…你虽然比我小两岁,但我叫你一声二哥。”
“我林常在从小没了爹娘,十三岁就一个人到处讨饭,从天府一路到黔州,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看过我。”
“只有你,只有你楚山河……楚二哥,愿意在我挨打的时候,给我说几句话。”
说着说着,他一头砸在桌子上,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我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句。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没人看得起我是个扒老二,楚山河……你也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我把你楚山河当我兄弟,当我大哥。”
随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桌子下面满地都是呕吐物,刺鼻难闻。
我伸手捂着鼻子,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说你这个日龙包,不能喝就不能少喝一点吗,吐得满地都是。”
林常在抬起手挥了几下,终于抓住了我的胳膊,“二哥,你听我说,楚二哥,我这辈子都记得你的好。”
“你让我跟你,以后有人动你他先动我,我不倒下你不死,要得不,你信我。”
动你先动我,我不倒下你不死。
当时我是觉得这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一语成谶,最后果真如此。
我心中只觉得,林常在这样的扒老二,是见我办了王海,跟了陈强,整个柳巷镇都在传我的事,感觉威风才要跟我。
压根没将他这两句话放在心上。
“好好好,跟我跟我,你先别喝了。”
醉醺醺的林常在跟打了鸡血一样,立马坐了起来。
双眼发直的看着我,“二哥,你说的哈,我跟你,你收我了,不行,这么高兴的事得再喝几杯。”
说着就又要去找酒杯,我急忙将他按住。
这时候我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过,我从心底看不起他是个偷东西的扒老二。
现在喝了几杯猫尿,不仅胡言乱语,还不听劝。
我很讨厌喝酒的人,因为我父亲就是一个喝完酒,就蒙头大睡什么都不管的男人。
更讨厌不能喝还不听劝,非要喝,喝完还不老实去睡觉的人。
就在我准备扔下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转过头才发现,徐让满脸大汗。
“徐让,你这是干嘛了?大冬天的还一头大汗?”
徐让上下看了我几眼,才松了一口气一般,“楚老二你个天杀的,老子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我一愣,不明白徐让为什么会这样说。
“瘤子带枪去你家了,两喷子给你家门都打成马蜂窝了,我还以为你个背时运(倒霉)的,被他两枪给放了呢!”
我听徐让说完这话,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顾上烂醉的林常在,转身就准备跑。
徐让抓住了我,“你干嘛去?别瞎几把乱跑,我们刚把瘤子堂弟给办了,他现在正满街带着枪找你呢!”
我奋力挣脱徐让的手,“松开,徐让,我屋头还有老娘,我不可能不管她。”
要是我妈卖完菜回家,看到那被枪崩烂的门板,估计得被吓出个好歹来。
不过瘤子应该不会对我母亲下手,一个社会大哥,要是祸及妻儿老母,以后也不用混了。
我怕我母亲担心我,自己吓自己。
徐让紧紧拽住我,“大哥早就想到了,在听到瘤子带枪去你家后,就让人把三姨婶接走了,你不要担心三姨婶了,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听到陈强已经将我母亲接走,才放下心来。
回神之后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去我家必经之路,就是那条柳巷,要是林常在没来拉我喝酒,我是不是就得迎面撞上带枪的瘤子。
瘤子不会对我母亲下手,但要是我落在他手里,他能给我留几个指头拿筷子,都算他瘤子是菩萨心肠了。
我看了一眼林常在,对徐让说道,“你身上有钱没有?”
徐让一怔,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问什么,将身上的兜都摸了一个遍,最后有两百多块钱。
我身上也带着一百来块钱,我抽出两张二十的递给这些孩子中年纪最大的那个,“把账结了。”
剩下的全部塞进林常在的衣服兜里,“你们把他带回去,这钱你们不准动,少了一块钱,我把你们指头都给掰断。”
这几个孩子连忙摇头,“不会的二哥,我们肯定不敢。”
我这条命肯定不只值三百块,但我现在只能找到这么多。
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谢谢他。
徐让没问我为什么给林常在钱,只是拉着我外面走。
“大哥还在等我们,瘤子这个疯批,怕是在想杀人了,大哥已经在找衙门的关系,准备先把他摁住了。”
徐让没有开之前那辆破蓝鸟,而是骑着一辆cg王摩托车。
我坐在摩托车后面,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瘤子这事做得有些不讲究,直接持枪去我家,崩了我家房门。
还没有哪个社会大哥这样做事,就是要办人,也不会直接冲进人家家里去搞。
我们是混社会的,不是悍匪,也不是地痞流氓。
当然,到了千禧年前后,我崛起之时,大家的底线早就没有这么高了。
只是在1995年,还没有那个大哥和混社会的,这么没品。
“徐让,大哥是不是要和瘤子开战了?”
徐让点点头,“嗯,大哥说了,这次要把瘤子办得动都动不得一下,以后柳巷镇,没得他瘤子立锥的地方。”
我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要办一位社会大哥,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这位社会大哥,已经有些疯魔的趋势,随身带枪。
不知道这次,又有几人会落下残疾,黯然离开这个江湖。
这其中会有我楚老二吗。
财帛动人心。
现在混出头了,到了分钱的时候,谁不开心!
徐让对陈强道谢过后,直接倒了一碗酒,一口就给干了。
陈强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将目光落到我身上,“老二,之前说过,瘤子在乡下那个渔场是你的,明天我就叫徐大伟去帮你把渔场收拾出来,今后渔场的收益你每个月交我四成,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渔场的收益比老虎机场子高出不少,陈强要走四成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至于徐大伟,正是我之前没见过的两个人之一。
徐大伟长得十分奇怪,他的眉毛连在一起,看上去就不好惹。
徐大伟站起来,与我碰了一下杯,生得凶悍,说起话来却温声细语。
“山河小兄弟,我叫徐大伟,以后还要多照顾照顾。”
我先前喝了一大碗,但这时候,我还是想再喝。
端起酒碗和徐大伟碰了一下,又对着陈强虚空敬了一下。
“谢谢大哥,今后大哥你有事,说句话就行,我给你办!”
陈强哈哈大笑,虚空与我碰杯,“要得,要得,老二你硬是要得,你我弟兄,辈子弟兄。”
“来来来,大家都举杯,大家都举杯,你们也少不了。”
“我们弟兄,辈子弟兄!”
“辈子弟兄!”
“辈子弟兄!”
……
这是我与陈强集团最后的温馨,直到柳巷镇99枪案发生,我彻底与陈强决裂。
那三年当中,我与陈强之间都是相互算计,面和心不和。
1995年腊月,在陈强家院子里喝酒吃肉时,是我离想象中那种江湖最近的一次。
我也真趁着酒精上脑,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我的兄弟。
一场酩酊大醉过后,我没有回家,和徐让一起在陈强家睡了下来。
天亮之后,徐让起了一个大早,带着人往镇上去接收老虎机场子。
混社会的人,身上多少都有陋习,吃喝嫖赌抽总会沾那么几样。
一般而言,只有环境改变人,很少有人能改变环境。
徐让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赌。
上到德州扑克十三张麻将扑克,下到老虎机捕鱼机这些电子游戏,只要是带赌博性质的游戏,他都爱。
那个老虎机场子,是陈强以前在镇上的生意,徐让眼馋了好久。
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我醒来的时候,陈强已经出门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没带着羊胡子,反而是带了昨天和徐大伟一起来的那个男人。
我还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只记得时常阴沉着一张脸,一眼看去就知道不好相处。
往日里陈强走哪儿,带在身边的人都是羊胡子。
羊胡子坐在门槛上,见我起床,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老二,不再睡会儿,昨晚可是喝了不少啊!清醒没得。”
想到昨天喝酒之后,拉着人大放厥词,这个兄那个弟的认着,到了后面甚至不记得怎么去床上睡觉的,我脸便有些发烫。
“不了不了,胡子哥你起这么早啊!”
羊胡子微微一笑,“你们可以喝醉,我可不敢喝醉啊!等下还要去镇上接人呢!”
我低头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今天是许牧野来柳巷镇的日子。
羊胡子去接许牧野,那陈强去干嘛了?
我想要开口问,但一想到哪有小弟打听大哥去行踪的道理,也就忍住了。
羊胡子站起来,走到我的对面,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一下让我愣在原地,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没一会,我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双眼发昏。
这还不算完,有人在拉我的手,是我的右手。
我脑海中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矮子说,他大哥要我一只手。
心顿时就冷了下来,这两个王八蛋,是准备挑我手筋。
我奋力挣扎,可他们有两个人,我脑袋还不知道被打成了什么样,只觉得头昏眼花。
只能左右摇晃手臂,做着最后的挣扎。
但这只是徒劳无功,而且见我挣扎得厉害,压在我身上那人,抬手又给我了鼻子一拳。
我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眼皮跟灌了铁水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沉,睁不开来。
就在我以为,我的手筋保不住的时候,怒喝声跟炸雷一样响起。
“我抄你们的马,给老子起开,放开我兄弟。”
徐让揪住矮子,一把将他甩开,而后一脚踹在压住我那个人脑袋。
我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奋力挣脱了拉住我手那人,翻身站了起来。
“兄弟,你没事吧,兄弟?”
我这一生,有过许多外号,楚老二,老二,二哥,楚总……
但在徐让之前,没有任何一人叫我兄弟。
我嘴角流血,身上无比疼痛,也让我的精神十分亢奋。
“没事,没事,我没事,徐让,兄弟,搞死他们三个。”
“要得,搞死他们三个。”
管教应该早就被打好了招呼,我们在班房里面,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依然没有人来管我们。
被徐让踹开的矮子,还有刚才压在我身上那个男人,又扑了过来。
徐让以一敌二,也没有落入下风,而我压住刚才拉我手的那个男人,看着有些慌乱的眼神,狞笑一声。
好几年后,我和陈强已经打出柳巷镇,来到了县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他下定决心,要办了我,我无奈远走越南避祸的当晚,我揣着枪,和陈强有过一次谈话。
我问他,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收下我。
陈强的回答是,你楚山河心狠手黑,那天戳瞎陈祥一只眼后,竟然没有半点害怕,我就知道,早晚你能起来。
这些是后话,我认不认这个评价,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有一点陈强说得很对,我手黑。
该下手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留过手。
我一拳砸在身下这个男人的鼻子上,然后没有片刻停手,一拳接着一拳,直到他的鼻梁,完全被我砸塌下去。
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敲了我脑袋一下,我一头栽了下去,差点昏死过去。
强撑着坐起身来,沙哑的吼道,“徐让,你给我拦住他们两个,等我先弄死这个再说。”
徐让眼角都被人打破,但还是没有完全落入下风,一口血水从他嘴里吐出来,大声说了个好字。
我看着身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人,直接伸手扯开他的嘴唇。
他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想要反抗,但鼻子流出的血,已经倒灌下去,糊住他的眼睛。
看不清我现在的姿势,只能双手胡乱的飞舞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人身上最坚硬的地方,是膝盖和手肘,堪比水泥地。
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然后,今天是我第一次用到这个知识。
我双手按住他的头,让他不能乱动。
他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此刻只有我和他两人此起彼伏,粗重无比的喘息声。
我固定住他的头后,提脚,屈膝,狠狠一顶,顶在他那溢血的嘴上。
这一下,他两排牙齿起码松动了一半,就跟被浇了开水一样,他不停地惨叫挣扎。
也正因为他在惨叫,我的膝盖第二次落下的时候,他嘴里不仅吐出来四颗牙齿,还有一截血糊糊的东西。
小半块舌头。
他嘴里就跟开了一个小喷泉一样,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片刻的功夫,地上就被染红了一大块。
这一幕吓到了徐让,也吓到了矮子和另外一个人。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向前垮了两步。
踢了踢倒在地上那人的脑袋,让他的脖子漏出来。
然后,我看准他的脖子,直接用膝盖跪了下去。
这一下要是顶准了,他必死无疑。
反应最快的是徐让,他飞扑过来,抱住我的腰,将我摔在地上。
“你他妈的疯了,他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呼吸困难,推了推徐让,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是啊,快要死了,不是还没死吗?扶我起来,我先弄死他。”
徐让的眼中露出惊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
他这时才知道,我刚才叫挡住那两人,先弄死这个,不是一句狠话。
我是真要弄死他。
过了几秒,徐让突然暴怒,朝着一旁的矮子吼道。
“你看你爹呢看,还不快去叫人,他再流血,就真的死了。”
矮子哦了两声,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跑到铁门前,扯着嗓子开始喊。
“快来人啊,救命啊,要死人了!”
喊了好几声,外面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知道,是管教来了。
我放弃了起身的打算,直接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你够狠,就会有人怕你。
只要你不要命,就没有人不怕你。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和对方实力相差不大,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管教进来后,对着徐让和矮子他们,就是批头盖脸的一顿警棍伺候。
然后又将我们,送去了医院治疗。
直到我出去后,我才知道被我打的那个人,叫曾志超,当时二十一岁。
我那两膝盖,不仅打掉了他七颗牙(到了医院有三颗也掉了),一小块舌头。
还打碎了他的胆子,出去后再也没给他大哥办过事,老老实实在乡下,做了一辈子农民。
之后娶妻生子,一生平淡。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在我看来,他是早日脱离了苦海,是幸运的。
陈强带着我走过,这些人纷纷站起身,一口一个大哥,陈强只是微微点头,答应都不带答应一声。
来到院子中间,陈强按住我的肩膀,朝着他的小弟大声说道。
“今后楚山河,就是我陈强的弟弟,你们看到他都给老子放聪明点,别看他年轻,他办起事来可比你们干脆利索多了。”
几个机灵的人,已经倒了一杯酒,朝着我说道,“来,楚兄弟,我不会说话,我先干一个,我叫赵汉良,以后用得着我说一声就好了。”
“对对,楚兄弟,我叫……”
我顿觉头重脚轻,轻飘飘的。
年少之时,人最容易被名与利蒙蔽双眼。
半年之前我被陈祥那样不入流的杂种,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扇,半年后的今天,一大群混社会走江湖的人,争相给我敬酒。
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一年我刚刚十八岁。
在一声声楚兄弟和敬酒声中,忘记了院墙隔壁,我母亲的哭泣。
在黑道这条死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再看,我母亲说得不错,做过的事都是要还的,没有人能逃的掉。
我在十叭岁不懂事的年纪做出了选择,以至于在我懂事之后的这么些年里,一直在承受那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望诸君勿要自误。
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渐渐地,笑容绽放,直到再也收不住。
“好,好好,各位兄弟看得起我楚山河,看得起我楚老二,那我今天就和大家喝杯酒。”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喝酒,我干了,大家也干了,今后就是兄弟了。”
我这一生都在如履薄冰,导致我性子阴沉,孤僻,城府颇深,喜怒向来不放在脸上。
唯独那一天,在陈强家大院里面,我放声大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豪迈。
陈强递给我一碗酒,是碗,海碗。
西南三省自古偏僻,藏在大山之中,山路崎岖不平,不方便与外界通商。
山多气候潮,所以喜食辣椒,平日里吃饭也是一种半个脸大小的碗,装大半碗饭,夹小半碗菜,再淋上辣椒酱拌饭,大口扒拉。
陈强给我装酒的碗,正是往日里吃饭用的碗。
这一碗酒,起码半斤,高粱酿的。
我想也没想,端起碗就往嘴里送,酒水入口没有察觉出什么味来,直到吞进喉咙后,方才感觉跟吞了一条火线下去一般。
喝完之后,我将碗倒转过来,示意他们来看,我喝得一滴不剩。
“楚兄弟豪气!来来来,大家都干了,干了。”
“对对对,不能让楚兄弟小瞧我们,都干了,都干了。”
……
我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我讨厌那种醉酒过后神志不清的感觉。
今生至此快要五十年,除了跟许牧野喝过几次喝到醉酒的地步,剩下的唯一一次,便是这一日,在陈强家的院子中。
一大碗高粱酒下去,我脚就有些不听使唤,直直的想往后倒。
幸好陈强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温声说道,“老二,你先过去坐一下,等哈吃点菜醒醒酒。”
我努力睁大眼睛,一脸傻笑的点点头。
“好好好,要得,大哥,我先去坐下。”
这一碗酒下去,我想笑,想要狂笑。
我马上就会有自己的渔场,有了渔场就会有钱,有钱就可以给母亲修大房子,我楚老二,今后是个角色了!!
猪羊宰杀好了,院子中间支起三口大锅,开始咕噜咕噜的煮着肉。
陈强家的院门被推开了,或者直接一点说,是被踹开的。
陈祥没有想到,之前被他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扇的我,在此时会朝他扑去。
他更没有想到,我手里的这块碎瓷片,不仅让他终生残疾,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挥舞手中瓷片,朝着陈祥的脸划去,此时他脸上依旧挂着得意的笑。
但很快,这抹得意就变成了惊恐。
锋利的瓷片割开他的脸颊,鲜血喷洒落在我的脸上。
陈祥混到快要四十岁,依旧算不得混社会的,更算不上社会大哥。
他只是无赖,是个地痞,是个欺负学生敲诈几块钱,买烟抽买酒喝的无赖。
所以我这一下,完全把他吓住了。
痛苦的捂着脸,开始哀嚎起来。
或许真有血浓于水这个说法,我和我大哥,本应该是一样的人。
只是这些年,被我母亲将我骨子里面的悍勇,给压了下去。
我看到他脸上流下的鲜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好像我生来就应该和我大哥一样,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哥,而不是现在这个被打都不敢还手的怂包。
陈祥踢我母亲的那一脚,彻底激发了我压抑这么多年的血性。
不等他捂住脸上的伤口,我手里的瓷片再次刺了出去,这一次,我奔着他的眼睛去的。
瓷片顺利的刺破他的眼珠,像是一个装满水的小气球,炸开了一样。
我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而陈祥已经倒在地上,不停地鬼哭狼嚎。
他的哀嚎,让我感到无比烦躁。
我坐到他的身上,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
手里的瓷片不知道沾染上了什么,滑腻腻的,我没能握住。
他仅剩的眼睛中,我看到了惊恐,畏惧,胆颤。
比刚才他看向陈强之时,更加的狼狈。
这种目光,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一种……一种让我十分享受的感觉。
在此时,我竟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我抬起拳头,猛的砸在陈祥剩下的眼睛上。
疼,很疼。
不是陈祥疼,而是我的拳头很疼。
陈祥的惨叫声,就跟杀猪一样,让周围几户人家,全部走了出来。
这些老实巴交的人们,哪里看到过这副场景,震惊片刻之后,立马有人跑去镇上的衙门报案。
这一切,是我事后才想起来的,此时的我,正一拳接着一拳,落在陈祥脸上。
很快,他脸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我大半衣衫。
旁边有人不停地拉我胳膊,最后有人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将我踢倒在地上。
再接下来,我的双手就被反拷在后背。
衙门的捕快来了,黝黑的枪口,顶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娃儿,莫动,老子喊你莫动了,再动老子一枪打死你。”
“幺儿,幺儿啊……你怎么要这样啊……老天菩萨,我是做了那样孽,两个儿子……”
“啧啧啧,这楚老二,是一点都不输他大哥啊,你看陈祥,都被打得没个人样了。”
“要我说啊,这个陈祥就该挨打,天天一个作死样,不过楚老二这个崽子也是,下手没轻没重的……”
气血冲头的感觉退下,拿枪捕快的怒吼,母亲的哭喊,还有周围人的议论。
全都一字不差,落入我的耳中。
我只感觉脚下的土地轻飘飘的,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周围的声音近在耳边,又好似远在天边,一字不落,又听不真切。
我被从地上提溜起来,泪眼婆娑的母亲想要上来,却被挡在外面。
我勉强扯动嘴角笑笑,然后还没来得及再看母亲一眼,就被推搡着往外走。
我看到了陈强,他顶着标志性的光头,目光当中没有了往日的鄙夷,反而有些发亮。
然后是我那些叫了十多年阿姨叔伯,此刻纷纷避开目光,不与我对视。
太阳已经西沉,我回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本武侠小说,时过境迁,我已经记不清那本小说的名字。
但那天,双手被反铐,被人摁着头走出那条巷子的时候,我心中突然觉着,我好像打破了那张纸的屏障。
就算没能成为大侠,最起码也成为了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人。
这条走了十多年的巷子,偏偏今天被人摁着头走,让我感觉我是抬头挺胸的。
在衙门里被拘留了十来天,我的处理结果就出来了。
由于很多人都看到我打陈祥,而且瓷片上还有我的指纹,没有任何余地,我要去念大学了。
由于我算是正当防卫,又有母亲四处为我奔走,花了不少钱。
最后衙门里的人也是镇上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想着往死办我。
再加上陈祥那个畜生,也是真的没有人喜欢。
所以哪怕我戳瞎了他一只眼睛,还给他破了相,最后也只被判了一年零一个月。
就在县里的大学,离柳巷镇并不算远。
在我进去的第四天,我母亲来看我了,带了许多她自己做的菜,见面就一个劲的掉眼泪。
不停的说我瘦了,问我在这里面过得好不好。
让我意外的是,和我母亲一起来的,是大光头陈强。
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和负责看守的捕快认识,一人散了一包烟,这些捕快就出去了,留我和我母亲在这里面。
时间到了,也没人来催促。
等我母亲和我说得差不多了,陈强才习惯性的咳嗽一声,“三姨婶,你先出去,我和老二谈几句话要得不。”
三姨婶是我母亲,老二自然是我。
我母亲点点头,“要得,强仔,你认识的朋友多,我家老二在这里面,还要你多照顾。”
“三姨娘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我以前也是跟着江海哥长大的,江海哥的弟弟就是我陈强的弟弟,照顾什么的应该的。”
等到我母亲走后,陈强再次点燃一根烟,先是吸了几口,才看着我问道。
“老二,你今年好大了?”
我有些局促,毕竟陈强以前一直看不起,懒得搭理我。
“强哥,我十八了。”
陈强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砸吧了两口烟,突然笑道。
“十八了,可以整点这些了。”
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我一支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叼在嘴里,借着他的火将烟点燃。
刚吸一口,就感觉辛辣无比,第二口直接过肺,脑袋都昏昏沉沉起来。
第三口明显顺了很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将陈祥眼睛戳瞎之后,陈强看我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等我将一支烟抽完,陈强脸上的笑意收敛,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二,我来找你,是有事要和你谈。”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谈事?
陈强这种在柳巷镇,已经算是大哥的人物,有什么事需要和我这个十八岁不到的小屁孩谈?
“强哥,你说,我听着的。”
陈强脸色复杂,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陈祥找了瘤子,说等你出来,要你一只手一只脚,还要先把你家房子点了,算是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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