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带着我走过,这些人纷纷站起身,一口一个大哥,陈强只是微微点头,答应都不带答应一声。
来到院子中间,陈强按住我的肩膀,朝着他的小弟大声说道。
“今后楚山河,就是我陈强的弟弟,你们看到他都给老子放聪明点,别看他年轻,他办起事来可比你们干脆利索多了。”
几个机灵的人,已经倒了一杯酒,朝着我说道,“来,楚兄弟,我不会说话,我先干一个,我叫赵汉良,以后用得着我说一声就好了。”
“对对,楚兄弟,我叫……”
我顿觉头重脚轻,轻飘飘的。
年少之时,人最容易被名与利蒙蔽双眼。
半年之前我被陈祥那样不入流的杂种,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扇,半年后的今天,一大群混社会走江湖的人,争相给我敬酒。
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一年我刚刚十八岁。
在一声声楚兄弟和敬酒声中,忘记了院墙隔壁,我母亲的哭泣。
在黑道这条死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再看,我母亲说得不错,做过的事都是要还的,没有人能逃的掉。
我在十叭岁不懂事的年纪做出了选择,以至于在我懂事之后的这么些年里,一直在承受那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望诸君勿要自误。
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渐渐地,笑容绽放,直到再也收不住。
“好,好好,各位兄弟看得起我楚山河,看得起我楚老二,那我今天就和大家喝杯酒。”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喝酒,我干了,大家也干了,今后就是兄弟了。”
我这一生都在如履薄冰,导致我性子阴沉,孤僻,城府颇深,喜怒向来不放在脸上。
唯独那一天,在陈强家大院里面,我放声大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豪迈。
陈强递给我一碗酒,是碗,海碗。
西南三省自古偏僻,藏在大山之中,山路崎岖不平,不方便与外界通商。
山多气候潮,所以喜食辣椒,平日里吃饭也是一种半个脸大小的碗,装大半碗饭,夹小半碗菜,再淋上辣椒酱拌饭,大口扒拉。
陈强给我装酒的碗,正是往日里吃饭用的碗。
这一碗酒,起码半斤,高粱酿的。
我想也没想,端起碗就往嘴里送,酒水入口没有察觉出什么味来,直到吞进喉咙后,方才感觉跟吞了一条火线下去一般。
喝完之后,我将碗倒转过来,示意他们来看,我喝得一滴不剩。
“楚兄弟豪气!来来来,大家都干了,干了。”
“对对对,不能让楚兄弟小瞧我们,都干了,都干了。”
……
我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我讨厌那种醉酒过后神志不清的感觉。
今生至此快要五十年,除了跟许牧野喝过几次喝到醉酒的地步,剩下的唯一一次,便是这一日,在陈强家的院子中。
一大碗高粱酒下去,我脚就有些不听使唤,直直的想往后倒。
幸好陈强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温声说道,“老二,你先过去坐一下,等哈吃点菜醒醒酒。”
我努力睁大眼睛,一脸傻笑的点点头。
“好好好,要得,大哥,我先去坐下。”
这一碗酒下去,我想笑,想要狂笑。
我马上就会有自己的渔场,有了渔场就会有钱,有钱就可以给母亲修大房子,我楚老二,今后是个角色了!!
猪羊宰杀好了,院子中间支起三口大锅,开始咕噜咕噜的煮着肉。
陈强家的院门被推开了,或者直接一点说,是被踹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