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星海看着面前还没半人高的小豆丁不禁有些好笑。
现在山匪都这么注意从小培养吗?
那孩童原本硬气的声音在看到李星海后渐渐小了起来,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悠闲的骑着马,马上挂着两把剑,一看就是江湖大侠。
好像——打劫错目标了。
孩童收起那把钝的不能再钝铁剑,那把剑足足和他一样高,只好掩藏在身后,能不能将鸡杀死还不好说呢。
“抱歉,认错人了,你走吧。”
李星海也来了兴致,问道:“那小豆丁,这么小就不学好,出来学人打劫?你这剑能把鸡杀死吗?”
“这可是我爹的剑,我爹可是江湖大侠,很厉害那种!”
孩童听见李星海的质疑,急着出声辩解。
看得出来,他很崇拜他的父亲。
“打劫可以,你总要告诉我,你要这钱做什么。”
李星海不是圣人,但他遇到了能帮则帮,总不会坐视不管。
一个孩童在城外打劫过路行人,若非家里受灾蒙难,估计也不会这样。
那孩童眼光一黯,低声道:“我娘病了,没钱抓药。”
“那你爹呢?”
“不知道,两年前出去了一趟就再也没回来。”
听他说完,李星海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孩童低下头,有些失望,还是失败了吗?
回去还是去找王婶再去借些银两了。
若不是官府强封了工坊一个月,他早去那里帮忙了,一天下来倒也能赚百十文,也勉强够一天的开支。
骑马走过孩童身旁,走出了四五步之后,勒住马缰说道:“你不是要劫财吗?还不跟上?”
闻言,孩童惊讶的抬起头,他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一想到这半个月来自己屡次‘打劫’都以失败告终,有时候还要遭一顿打,就有些气不打一处。
孩童拖着剑十分费力的跑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
“王秋凌。”
“名字不错。”
“我爹起的,好像是诗圣王盛游的一首词。”
“那你爹还挺有文采的,‘莫说秋无凌人时,又怎看?萧瑟之期,多少英雄汉!’”
“那大侠你又叫什么名字?”
“嗯……你就叫我大侠就好。”
进到暮戏城后,王秋凌带着李星海左转右拐的来到一家叫作‘和善堂’药铺。
药铺的郎中是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在柜台后面挑着药材,药铺里也有三四个人要抓药,或许是他来这里买药的次数多了,药铺的郎中跟他也很熟络。
“狗娃今天怎么回来的挺早的。”
王秋凌没回他的话,对着李星海解释道:“大侠,这里的药比城中其他的药铺要便宜一点。”
这句话也算是消减了些自己心中的亏欠。
“郎中,这小豆丁之前抓的药再给我抓十副”
十副?抓这么多?
看来狗娃是遇到了个好人家。
那药铺里的三四个人,也都看了过来,虽说这家药铺的药材便宜些,但是药材本就不便宜,更何况抓十副药也不是个小数目,少说要花掉十几两银子呢!
老郎中迅速将前几个人的药抓完后,开始给他们抓药。
“三七五钱、百折花二钱、灶王烟二钱……”
“只要一副可服用三次,五日一煎。”
“一共十五两七钱。”
很快,老郎中便把药抓好了。
李星海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早在来药铺之前,他就拿银票去银号里面换了百两纹银。
老郎中收起银锭,然后在桌子里找出四两三钱还给他。
“狗娃命苦,也就是今天碰到了你这个好人,过来给他买药,要是碰见些坏人,免不了一顿打。”
王秋凌最后又带着他回到自己家中,李星海将缰绳系在屋外,随着王秋凌进屋。
“娘,我回来了。”
屋内,一名中年妇女面色发黄的躺在床上,听到门口的响动,便朝那里看去。
王秋凌药材放在桌子上,走到床前将中年妇女扶起。
“凌儿,这位是?”
中年妇女看着李星海,从他身上感觉到和自己丈夫一样的气息,他一定也是江湖人士。
王秋凌便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听后立马向李星海表示感谢。
“多谢这位大侠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凌儿,去备些吃食过来,好好款待一番。”
李星海见王秋凌要去准备,立马将他拉住,对着中年妇女说道:“在下还有要事,恐难久留,便不用准备了。”
王秋凌听见李星海说要离开,立马着了急。
“大侠怎么现在就要走?我还没好好招待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没去做呢。”他解释道。
李星海牵着马匹在客栈吃了一些饭菜,休整了一下,便向城北门处走去。
“春再来了,未见兄~”
“玉唇朱膏点,不为何人~”
“只报红妆愿~”
“惜那爹娘把我嫁~”
“不愿今宵等,只把良人拆天涯~”
城北门口的戏台上,花旦手里拿着胭脂,一边涂抹,一边唱着。
她唱的是从阳京传来的唱本《红鸳鸯》。
这个唱本讲的就是有两位定下婚期的夫妇,就在即将进行婚期的当天朝廷派人征兵,丈夫无奈只好去参军。
那娘子在城门口从白天一直黄昏,等了一年又一年,迟迟不见丈夫归来的身影,于是她爹娘,便又将她加入了一个员外家中。
等到丈夫打仗回来的时候,得知自己的妻子已经改嫁到了员外家里,不由得痛心万分,随后在自家的后院上吊而亡。
那娘子知道自己原先的丈夫回来后,但又忍受不了这种处境上吊自杀后,第二日便投湖自尽了。
这个唱本当时在阳京火遍一时,而写出这个唱本的人,却只是个乡野农妇。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天也黑了下来。
李星海回到客栈,在床上盘膝而坐,调整气息,运转周天。
之前那一战,也让他伤到了根基,虽无大碍,但长此以来,修行必然受阻。
就这样修行了一夜,次日,李星海就骑着马就准备离开暮戏城。
谁知道王秋凌竟然找到了他住的客栈。
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知道他跑了多少个客人才找到李星海住的那个。
“大侠,等一下。”
昨日,他又将抓药剩下的散碎银两留在了那里。
他应该是发现了,特意过来感谢的。
“怎么了?”
李星海问道。
“谢谢你昨天放的银子。我娘说过,不能吃白食,是我爹送给我的,今天我就送给你了。”
王秋凌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短笛,交给李星海。
李星海也没说什么,就收下了。
不收的话,他会让这个孩子愧疚的。
“好,我收下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王秋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以帮我打听一下我爹消息吗?”
“你爹叫什么?”
“王府生,他之前在家的时候我听说他要去长安。”
“可以,我正好也要去长安。”
“找到他的话,你就和他说‘凌儿想他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
李星海翻身上马,朝城门口走去。
覆江
江面上水势汹涌,狂风肆虐。
这样的天气,纵使是一些技术好的捕鱼人也不敢来捕鱼。
只能期盼着天气好时,将今天的损失补回来。
江底深处,有谁能想到,一座宫殿屹立在那里,成千上万的鱼群在宫殿四周游荡,一只巨大的乌贼俯在宫殿不远处的巨大石头上。
宫殿内载歌载舞,一群成了精的鱼儿在大殿中央扭动着纤细腰肢,或许是化形没有完全,身上还有一些鱼鳞,这倒是有了一种别样的美观。
宫殿正座上,一个中年人举着酒杯,朝着左手下方那个老人说道。
“龟丞相,这两日你所管辖的区域,可有无灾害?”
老人本就是乌龟精修炼成化形,修炼了数千年才达到这个修为,和人类口中的境界相对的话也不过是宗师之境。
由此可见,动物修炼之难,若非有些机缘,但不能如此修炼之快。
那老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已经老了,颤颤巍巍道:“江中已无鱼怪作恶,那陆地上的妖魔这两日也是清闲了不少。”
中年男子点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另一边的座上,一个壮硕的男子正恭敬地的对中年男子说道:“龙王大人不必担忧,等到明日的江祭结束之后,我亲自带领部下,将他们剿灭干净!”
这河神、土地之类的官职,都由官府封任。
但这覆江却不是由官府所封。
不过,虽说不是官府那边的,但这么多年来也并未做出过什么害人姓名之事。
龙王对这壮硕男子很满意,有一种年轻人才有的朝气。
“等到江祭之后,甲将军便带兵去围剿吧。”
听到龙王大人同意自己的话,甲青面露喜色。
“定不负龙王大人所望!”